【越原】八千玉碎
_越三郎和一个小姑娘的故事。
_就当个随便写的故事看吧,有一步走一步。
“喂,你老婆已经没了。”
彼时我正趴在遥夜湾的石头上,月光色的水一阵阵敲打我的脚背。
乌金燕越三郎立在石头尖尖上,小鸟脑袋望着远处的月亮。
月亮那头和这头的梦不久将散去,经天轮失去了它的果效,我此行前来,是受他之托送寄灵族去各个安全的新家。
“她不是我妻子。”
乌金燕忽闪忽闪翅膀,似乎不太高兴地在原地跳了跳。
“但是曾经是吧?不光立过了血契,还差点送上了心头血。”
我娓娓道来,语调听着好似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故事,
“哎呀,就差没个娃娃了。”
“胡言乱语!”那乌金燕忽地化作人形,广袖一挥,在石头那一侧伫立着不动也不出声了。
我不是要看他笑话,也没觉得这是笑话。
见他不做声,我便起身走进水里,在水刚刚没过脚踝的浅滩跪坐下,不再关心后边的人,梦境的水是温柔而凉凉的,浸湿紫纱裙摆。
那湾里的人鱼好似感应到了外物的闯入,纷纷从深水里冒出头来,在更远处的礁石上张望,有的在看我,有的在看越三郎。
我知道这种梦境生物,他们可以用梦境的力量同别人交谈。
「你好呀。」
我向离我最近的那条人鱼挥挥手。
她似是惊到了,但并不是害怕。
「你能跟我们讲话。」
她摇摇尾巴,
「但你不是那群寄灵族人。」
「这世上有这种能力的人不止寄灵族。」
「我们不知道。」
「这个梦境要散了,你们知道吗?」
我问道。
「知道。」另一个人鱼说。
「你们不走吗?如果不走你们会怎样?」
她又摇摇尾巴,这让我觉得摇尾巴对他们来说代表一切。
就像燕子摆动它们的小脑袋一样。
「我们生于遥夜湾,从未离开过,也不会离开,不知道会怎样。」
「那你们知道些什么,不知道什么?」
「我们知道这个梦境存在的东西,和来这个梦境里的所有人。」
「那你们知道我有没有心上人?」
「知道。」
「那你们知道我的心上人是不是石头边那个人?」
我起了玩心。
她们没有人向我回应,那个与我对话的人鱼把目光转向了一侧,接着我就听见身后传来退后的脚步声。
“谁在跟我讲话?”
他谨慎地抬高声音。
几个胆小的人鱼立刻潜入了水里。
“你好凶哦,”
我回头抱怨道,
“是那些梦境生物。”
“你在跟她们交流?”
他金瞳在月光下好似黄澄澄的那种晶石,
“说什么?”
我背对着他站起来,朝着月光梳理了下湿掉的发尾,尽管它们在现实中仍旧是干燥的。
“我想问她们遥夜湾的水里有什么。”
我没有说谎。
“这跟我听见无头无尾的回答有什么关系。”
乌金燕语气有些不悦。
我没回应,只是转身朝他露出七百七十年间的惯用笑容,说道:
“我还想把我这个认识了三百年的好友介绍给她们。”
我也没有说谎。
那对方惯用冷哼没有出现,又只剩下夜晚的声音。
我习惯了这种没有对话的相处,自在地回头同人鱼们告别。
「那个燕子生气啦!」
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朝我喊道,
「我知道!但是不是因为你说他没有老婆哦。」
哦?那是因为什么?我摸不透他,认识这么久,我还是摸不透一个男人的想法。
不过啊,假若看得清,这世上哪还成得恁些夫妻眷侣。
我抬手捏了个诀,鹅黄的光化成蝴蝶飞进了水湾,水浪一波一波打着,打得人耳朵痒痒,又心静得很。
背后黄沙残塔,面前湾缎经天。
这个梦的主人幸存下来,风里霜却不得不也心甘情愿去了下一个人的梦里了,世间不如意的离合之一,这么算来,却如了她的意。
守着一个人时间长了,也许一定会心动吧,我不知道,我已经四处飘荡了太久了。
“两百年。”
越三郎开口。
“啊?”
我尚且沉浸在方才的念想里,未能听明白他的话。
“不是三百年,”
他咬着牙,似乎要把骨头咬碎一样,
“我们只认识两百年,这一百年来你根本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,哪怕一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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